晨读花溪 | 林诚:茫父先生咏茶诗词释文(六)
《林敬之煎茶词意图》
·茫父
汹汹松风,
更浮云皓,
轻度春空。
精神生发挥,
宾主少从容。
犀兽厌,
涤昏馍,
若碗策奇功。
待试与,
平章甲乙,
为问涪翁。
建溪日铸争雄,
笑罗山梅岭,
不数严邛。
逸辰译文:
松涛在老茶林深处翻涌时,春云正踮着脚掠过青嶂。久安的茶烟总在这样的时辰漫起,陶炉上的兽首茶铛吐着细雾,将满山新绿都煨进了沸水中。宾主围坐竹篱下,看茶筅在青瓷碗里旋出雪沫,恍若把整个春天的清露都凝在了汤花里——这煎茶的火候,原是要偷来古茶王树的年轮做引,方能让草木精魂在盏中重生。
茶铛里的水响如松风过壑,先醒了案头嗜睡的狸奴,再涤尽眉间积久的昏沉。当第一盏茶汤递到唇边,舌尖便漫起古茶园独有的韵致:是晨露沾过的芽尖在齿间舒展,是炭火焙过的叶底在喉间回甘,连茶沫子沾在唇上的微涩,都成了与山水对话的注脚。此刻若要品评天下名茶,不妨学涪翁(黄庭坚)执盏问风——建溪的甘、日铸的冽,在久安的茶烟里,都该让一让这漫山老茶树攒了百年的清芬。
山溪对岸的茶农正背着竹篓走过,篓里新采的茶青还沾着雾岚,倒叫人想起罗山梅岭的茶畦,原是比严邛、建溪更多了几分野趣。茶铛又沸时,浮起两三片漏网的老叶,在汤中翻卷如蝶,那是古茶树悄悄藏进茶汤的信物,让每个举盏的人都懂得:真正的好茶从不用争雄天下,它只在久安的溪山深处,将日月精华酿成了唇齿间一声未及出口的喟叹。
松风渐歇,茶烟却仍在檐角徘徊,将宾主的笑谈都浸成了琥珀色。此刻若摊开画纸,无需多皴染,只消勾几株老茶树的虬枝,添几笔茶铛腾起的细雾,便是久安最动人的煎茶图——原来最好的茶境,从来都在这烟火与清欢之间,在人与草木的相惜里,在每一沸水声中,悄然续着千年未改的茶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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