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读花溪 | 林诚:茫父先生咏茶诗词释文(五)
《前调·病起自述》
·茫父
人海百忙着懒,
林栖一病支穷。
药炉茶灶耐从容。
寒月压帘影重。
山水游成宗炳,
韭花帖美杨风。
笛边梅讯迟春红。
腊鼓迎人催送。
逸辰译文:
病中倚着竹窗看茶园时,才惊觉人间的忙乱原是隔世的影。那些曾在茶市奔走的年月,终究像春茶过了火候,只余下案头药炉与茶灶,在炭火明灭间熬煮着慢下来的光阴。老茶树上的霜月压得竹帘沉沉,连檐角垂落的冰棱都凝着茶露,将古茶园的冬夜冻成一帧泛着青灰的旧画。
想起年轻时踏遍山径,把每道茶溪的走向都收进画囊,竟像宗炳将山水绘于四壁——如今卧病,反能从茶汤里看见更清晰的茶林:焙茶时腾起的烟岚是流动的山影,茶罐上的刻纹是凝固的溪声。案头残卷里夹着半张茶帖,墨痕染着炒青时的烟火气,倒比杨风子的韭花帖更多几分草木清芬,那是某年春日在老茶王树下,随手记下的采茶晨露与芽头初绽的时辰。
竹笛搁在窗台上久了,积着未扫的茶末,连吹梅的调子都沾了陈茶的沉郁。窗外的老梅还在酝酿花苞,却见山径上已有茶农背着竹篓踏雪,竹篓里的茶枝在寒风中轻颤,像是在叩问春讯的归期。远处村寨传来腊鼓声声,咚咚催着年节将近,却催不动病中这盏茶的温热——茶烟漫过结着冰花的窗棂,恍惚看见年轻时背着茶篓穿行茶林的自己,正从时光深处踏雾而来,而手中这杯煨了又煨的陈茶,早已将半生的奔走与病中的倦怠,都酿成了古茶园里,那道永远等在雪后的新绿。
扫一扫在手机打开当前页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