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齐天乐·闻石卿述恨》

·茫父

清秋曾与寻欢去。

年来顿成间阻。

过酒移灯，

来茶续座，

惆怅春宵腻语。

怜伊惜汝。

早几叠眉攒，

笑时酸楚。

旧事程程，

梦痕犹自共朝暮。

分明两情互许，

奈而今有约，长短无据。

遣泪酬花，将衣递影，

此意如何吩咐。

逢人诉与。

幸仪舌犹存，恨天凭补。

暖树莺多，恐东风更误。

逸辰译文：

那年清秋，曾与你踏过落满茶瓣的青石板，老茶树枝桠间漏下的阳光，还在衣襟上烙着碎金般的印记。谁想经年之后，连茶桌上的竹笪都积了薄灰，再难续那一盏递来的暖茶——还记得春夜移灯对坐时，你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，将情话藏在腾起的茶雾里，如今却只剩案头残茶，凉透了半阙未竟的词。

你总说笑时眉尖攒着几叠愁，像古茶树上缠绕的藤蔓，看似舒展却总在暗处打满心结。那些沿着茶山路走过的晨昏，连梦境都浸着相同的茶香，晨露沾过的茶芽与暮色里的归鸟，曾是我们无需多言的默契。可如今茶林依旧在风里翻涌，却再难听见你说“这道春茶最是回甘”时，眼尾那抹似苦似甜的涟漪。

分明曾在老茶王树下互许过，等新茶焙好就共赴山外的晴川。可岁月偏如焙笼里翻涌的茶叶，在烟火气里辗转成谜——你寄来的茶饼还收在樟木箱底，我别在襟前的茶花却早已风干，连替你递一件春衫的时机，都被山雾锁在重叠的茶畦之后。想对过往的云雀诉尽衷肠，却怕东风太急，惊散了茶枝上尚未凝成的露。

街角茶摊的说书人还在讲着陈年旧事，茶客们的叹息混着煮沸的泉声，在陶壶里咕嘟作响。我总在暖莺啼破新绿时望向山径，怕误了那年你说“待茶熟便归”的约定，却忘了老茶树的年轮里，早把所有未说出口的等待，都酿成了春秋更迭时，那道永远续不上的茶。